昨天下午有人來按樓下大門門鈴,我一接起來是一個阿姨很兇叫我開門,我問她是誰,她才發現她按錯了,她要按我家隔壁的,接著隔壁的門鈴她按了好幾次(我家隔音不好所以聽得到),後來沒聲音了,我想應該是鄰居開門給她進來了。

過了一下子隔壁突然傳來很大的哭聲,而且哭了大概有半小時,那個哭聲很奇怪,音調很特別,我從來沒聽過人家這樣子哭,然後還有一堆人一直在大聲說話,整個氛圍有一種很異常的感覺,我因為好奇還把耳朵貼在牆上偷聽,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,倒是聽到樓上夫妻又在吵架(隔音到底有多爛),後來就安靜下來了,我也忘記了這件事。

我老公今天回來的時候跟我說樓下貼了訃聞,我們家隔壁的鄰居男主人昨天往生了,我才想起來當時會那麼喧鬧應該是他往生的關係,難怪上禮拜樓下有救護車(可能是從醫院送回來等待),那個哭聲現在想起來好像可以理解了。

我以前很喜歡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巴上,不管是自己想去死,還是咒別人去死,後來慢慢想通我其實不想死,我只是不想面對眼前的麻煩而已,因為眼前的麻煩看起來那麼大,好像永遠都克服不了,我就想偷懶,用死一了百了,想通之後,我開始用其他的態度面對我的麻煩,我不跟它硬碰硬,我換個方向對付它,久而久之想死的念頭就消失了。在那之後發生在我周遭的死亡,都一再讓我感覺自己並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件事,我不害怕自己死去,我害怕的是身邊的人離開,他們去了哪裡?我們會再見面嗎?如果有機會再見面,我們會記得彼此嗎?為什麼在死亡面前,我們一起度過的時間好像不算數一樣,一筆勾銷了呢?

為什麼是他們先走呢?

僅僅有過幾面之緣的人死去,都能讓我在沙發上哭半個小時,現在想想,以前老是希望誰快點死一死,根本就只是小屁孩逞兇鬥勇的行為,我以前為什麼那麼傻呢?邊寫邊哭好累,我要去擦鼻涕了。